忽然想起一件大學時代的往事。
那時我有個女同學，纖細修長，留了一頭飄飄的長直髮，總是穿著輕衫長裙。有一回，她走在中山北路的美術館前，一個男人從她背後上前搭訕，她回頭一看，竟是李敖。兩人視線接觸的那一瞬間，李敖一臉複雜的表情，又是失落，又是悵惘，還有一些令人很難解讀的其他。他吶吶地說：
「從背影看，我還以為，妳是我的前妻.......」
後來李敖請我的女同學喝了一杯咖啡，說了很多他和胡因夢之間的事，多半是他對她的思念。
我的女同學說，李敖有些靦腆，甚至帶點害羞，和那個快意恩仇的公眾形象很不一樣。喝完咖啡後他並沒向她要電話，只是禮貌地道了再見就走了。
那時李敖與胡因夢已離婚多年。
更多年之後，我在某次採訪還是聚會時與胡因夢說起這件事，她聽了只是微微一笑，並無任何言語，臉上的表情一片平和寧靜。對她來說，當年那段轟轟烈烈的婚姻早都化為塵煙了吧。
李敖生前曾有意做一個和解的節目，並打算邀請胡因夢當面對談，我心裡就想，這是要怎麼交集呢？也許他還有許多話想說，但她已經雲淡風輕，既然放下就不會再提起。一個在江湖，一個在天空，兩人的心靈頻道距離如此遙遠，正如水裡的魚不懂天上的鳥，他也從來就不明白她啊。
#彭樹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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